【德哈】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哈利无聊地排在队伍末尾，对着前一个男生的脑袋发呆。
星期天，来剪头发的人不算少，有的人计划着下午顶着利落的新发型去约会，也有人一边排着队一边还埋头在书本里。
霍格沃茨每个月都会专门请理发师来给学生们修剪头发，考虑到十几岁年轻人的喜好，渐渐还增加了染发一类的项目，广受欢迎。
不过哈利向来对改变发型没什么兴趣，他长着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平时无论怎么梳都难以让它服帖，只有在挡住眼睛的时候才会选择修剪。
一般来说，在学校理发人最少的时候，是新学年的第一个月，毕竟大多数学生都会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给自己剪一个满意的发型。但哈利在开学时却是最需要剪头发的，德思礼一家根本不会带他去理发，经过两个月的假期，他的头发早就胡乱生长，更加夸张地顶在脑袋上了。
理发的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也是不同的，队伍最前面，理发师昂首挺胸地挥动着魔杖，剪刀自动在空中飞舞。坐在那里的是个棕发男孩，他的头发不算长，不到五分钟，整个人看起来就精神了不少。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的头发剪完了，理发师拿杖尖指了指地面，用了个清理一新让碎发消失，示意下一个人上来。
最担心的就是前面排了那些对发型过分讲究的人，他们往往会提出各种各样刁钻的要求，刘海要多长，要什么样的弧度，或者哪一缕头发颜色染得不够明亮——哈利曾经观察了一个染头发的女生很久，也没有看出来让她满意的那种颜色和她大喊大叫表示难看极了的颜色到底有什么区别。
好友罗恩和哈利一样并不在乎发型，他甚至感受不到头发已经遮住了眼睛。唯一一次主动和哈利一起去理发，是圣诞假期时，他的穆丽尔姨妈刻薄地说从背后看还以为他是个中世纪女巫。
而赫敏也几乎不来理发，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头发是不是柔顺光亮，总是让它们长而蓬松地披散在肩膀上，对她来说，花半个小时剪头发不如在图书馆看半个小时书更加有趣。
所以哈利几乎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心里暗暗祈祷着前面不要有对发型要求太高的人，以及不要碰到——
“波特，又来整理你那头鸟窝了吗？”
倒霉，哈利平静地想。
以及不要碰到自己的死对头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和哈利相反，作为一个纯血家族出身的斯莱特林，他十分注重仪表，每个月都会准时来修剪自己的头发。
他的金发总是整整齐齐，剪完还要做大量的护理，抹好发胶。
理发的时候自然也是要求最高的那类人，一会儿说刘海要再短一点，一会儿又说头顶的形状不对，甚至还质疑魔法护发剂是一瓶拿来糊弄事的杂牌。
哈利常常排在他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家伙都会刚好在自己来剪头发的时候也来剪，他的耐心在等待中一点一点被消磨掉，好不容易等德拉科剪完，临走前还要被他挑衅一句“去吧，波特，你的发型真是糟糕透了。”
“是啊，只不过没有你的人那么糟。”哈利回击道。
哈利并没有太多耐心消耗在发型上，但是四年级的圣诞节前，他还是烦躁地排在了漫长的队伍里。
三强争霸赛的舞会就在明天，作为勇士，他必须要跳开场舞。穿礼服长袍就已经够让人难受了，麦格教授还严肃地让他快去剪头发，不要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出现在舞台上。
为了满足大量学生的需求，学校特意请来了五个理发师，据说他们带了几十把剪刀，和足够堆满房间的染发、护发剂。
哈利从下午五点就开始排队了，房间里人满为患，他自从入学以来就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吵吵闹闹地选择在同一个时间段剪头发。
罗恩决定吃过晚饭再来，而赫敏下午三点就不见人影——此时也没有见到她，可能她已经回去了，也可能她在那个关着门，站着两个理发师，用来做复杂发型的小房间里。
每个人看起来都期待着舞会，也想剪一个完美的发型，所以队伍移动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哈利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个金发身影。
德拉科排在哈利前面四个人的位置，跟布雷斯·扎比尼说着话。潘西并不在队伍里，或许也和别的女生一起呆在专门的小房间。他们身后站着身材庞大的克拉布和高尔，哈利惊讶地想原来他们也会有那么一天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
房间里到处都是说话声，哈利听不清德拉科在说什么，但对方很快就看见了他。德拉科打量了哈利一番，嘲弄地扬了扬眉，而哈利板着脸，把眼神挪到了一个刚刚烫了头发的低年级女孩身上。
队伍缓缓地往前走，轮到德拉科时，他果然一坐下就拖着长腔开始提要求，理发师紧张地对剪刀使着魔法，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哪根头发剪错，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德拉科总算觉得满意，理了理刘海站了起来。
他剪完了头发也不急着离开，慢悠悠地走到了哈利身旁，扫了一眼他的发型：“波特，你的脑袋上能住至少两只恶婆鸟。”
“不用你管。”哈利硬邦邦地说。
克拉布和高尔加起来只花了几分钟，就搞定了发型，他们统一把头发剪得极短，薄薄的贴在头皮上，才从椅子上下来，就急着想去礼堂吃饭。
德拉科一挥手，让他们先走了，自己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哈利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回去吗？”哈利前面还有一个男生，忍不住说道。
“不着急，”德拉科不怀好意地说，“我要看看你会把头发剪成什么样子。”
轮到哈利了，理发师拿起速效滑发剂就往他头上喷，他的头发很快就从乱翘变得柔顺，刘海也遮住了眼睛。
“想要什么样子？我不建议你染发，不过要是你喜欢……”理发师亲切地说。
“不，只要剪短点就可以了。”哈利有些紧张，甚至闭了闭眼睛。
剪刀自动在他的头发上飞动，黑发一缕一缕地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轻快了不少，耳朵也彻底露了出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在理发师宣布结束的时候，哈利听到德拉科不满的声音：“这样就完了？看来我有必要跟学校说，理发师的手艺太差了。”
哈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同时照了照镜子，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头发有哪里不好，比来的时候服帖了太多，也短了不少，坚持到下个月一点问题也没有。
然而德拉科傲慢地走上前，拿起了剪刀。
“不，你不要碰我的头发。”哈利眼见着剪刀越来越近，惊慌地说。
“闭嘴，波特。”德拉科弯下腰，和他对视。
哈利想立刻推开他跑掉，这家伙一定是想捣乱，比如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剪坏，让自己在舞会上出丑什么的。到时候三个学校一起嘲笑自己，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明晃晃的剪刀越来越近，哈利刚要站起来，却发现德拉科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让这把愚蠢的剪刀动起来，稍微再剪短一点……”
哈利没听清理发师回应了什么，剪刀小心翼翼地自动在他的刘海上重新游动起来，细碎的黑发落在脸上，弄得痒痒的。过了一会儿，剪刀停了下来，德拉科似乎满意了，没有继续指挥。
哈利如释重负，赶忙离开了椅子，他含糊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就被德拉科再次拉住了胳膊。
“波特，你的脸上都是头发。”德拉科嫌弃地替哈利把碎发清理干净，“别告诉我你的新爱好是睡觉前舔爪子洗脸。”
哈利没有理他，匆匆往外走去，迎面撞上了终于愿意来剪头发的罗恩。
“兄弟，你看起来棒极了。”罗恩赞叹着，“新来的理发师技术这么好？”
倒也不是，哈利想起德拉科靠近自己时的样子，脸微不可查地红了红。
哈利以为德拉科永远都会是个无忧无虑的家伙，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看见对方狼狈的一面。
六年级开学，德拉科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他变得沉默，愈发瘦削，金发也不再抹上发胶，刘海随意地散开着。
哈利在剪头发的时候，也没再碰见他，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跟理发师提起了要求。
“我觉得刘海可以再短一点……对，一点点就可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刘海，紧张地说。
德拉科的行踪越来越飘忽不定，他不再追着哈利，反而变成了哈利整天拿着活点地图跟踪他。这样的跟踪持续了两个月，终于在盥洗室里爆发了——
“波特，滚回去，别再跟着我。”德拉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拔出魔杖指着哈利。
“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哈利坚定地说，暗自握紧了魔杖。
一道攻击咒语打在了哈利身旁的隔间门上，德拉科红着眼：“你再不走，下一次打中的就是你的脸。”
哈利没有回答，下一道咒语紧接而至，他躲闪开，指着德拉科：“除你武器。”
德拉科的魔杖登时脱手，掉在地上，没等他再捡起来，哈利迅速用了一个飞来咒，把他的魔杖牢牢抓在了手里。
“波特，我警告过你了。”然而失去魔杖并没有让德拉科冷静下来，他几步上前，把哈利狠狠压在墙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别再给我添麻烦，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离我远点，快去准备出席那个愚蠢的鼻涕虫俱乐部的可笑宴会吧，听说你邀请了卢娜·洛夫古德，我该说你的品味独特？”
他尖酸刻薄地嘲笑着哈利，但哈利却感觉十分平静，原本满心的气恼不知为何忽然消失了。
“你的头发有点长了。”他鬼使神差地说。
德拉科愣了愣，神色复杂：“我该谢谢你提醒？原来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你也是。”哈利察觉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他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你甚至还知道我要和卢娜一起赴宴。”
“你愿意跟谁在一起和我没关系……”
“我反悔了。”哈利打断了他的话，“在邀请了卢娜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去了，就去跟她道了歉。”
“所以我没有跟谁在一起，你愿意跟我聊聊吗？”
哈利没有和德拉科聊太久，对方的立场模糊不清，只提到了自己在进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依然是死对头，不过罗恩和赫敏偶尔会发现，哈利似乎在与什么人保持联系，拿到一些宝贵的消息。
原本的七年级在逃亡中度过，哈利无心打理自己的外表，头发长长了，对着水面一照，发现已经盖住了脖子。
他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已经挡住了眼睛，但眼下没人能帮他修剪。
伤疤在每个夜晚都会刺痛，噩梦一场接着一场，哈利不止一次地梦到德拉科被逼着用钻心咒，脸色惨白。
德拉科似乎也不再有任何心情打扮自己，金发不再整齐。
哈利发现自己情不自禁想见他，梦里他总是不出声，自己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又过了两个星期，他们不慎被抓进了马尔福庄园，尽管有蜇人咒的掩饰，但哈利还是一瞬间就知道德拉科认出了自己。
“我不确定，”德拉科冷淡地说，“可能是吧。”
他站起来，转过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的脸怎么了？”
哈利三人被关进了地牢，在多比带着伙伴们幻影移形之后，他总算见到了德拉科。
“不要再说黑魔王的名字，小心你的命。”德拉科似乎想要跟平时一样嘲讽哈利几句，最终却只是小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看着哈利，忽然抬手撩开了他的刘海，轻轻碰了碰他的伤疤：“疤头，你的头发彻底把你的疤挡住了。”
“我一直没什么时间剪头发。”哈利轻声说，“等结束以后，你再帮我告诉别人要剪多少吧。”
决战之后，霍格沃茨花了两个月，才缓慢修复起来。
哈利没有参加N.E.W.T考试，魔法部对他发来邀请，希望他能够入职傲罗办公室。
他接受了，并且高兴地发现自己仍然能够和罗恩、赫敏一起行动。
与此同时，德拉科也进入了魔法部，和哈利不在一个部门，始终没有见过面。
直到临近圣诞节，两个人才在大厅里迎面碰上。
“好久不见，波特。”沉默了一阵，德拉科镇定地开口，“你不会要这样参加魔法部的圣诞晚宴吧？”
短短数月，他就和学生时代有了不小的变化，气质更加冷淡，穿着低调考究的黑色西装，发型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样子。
哈利想起自己又是几个月没有剪过头发了。
“为了不影响我参加晚宴的心情，”德拉科和哈利并肩走在一起，“我知道对角巷有家店剪发技术不错，需要带你过去吗？”
说是“技术不错”，但没什么能阻止德拉科发挥自己的想法。
他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让理发师在哈利的头发上改来改去，哈利余光瞥见忙碌的剪刀，觉得就连它都感觉到疲惫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德拉科端详了哈利半天，总算满意了。
理发师和哈利一起松了口气。
哈利照了照镜子，头发依然是蓬松的，刘海经过精心修剪，让他显得十分活泼。
德拉科坐在椅子上，依旧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哈利对发型设计实在不了解，只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工作，和即将到来的圣诞晚宴。
他无奈地撇撇嘴，觉得晚宴一定很无聊，不是不喜欢金斯莱，而是实在不想听他长篇大论的演讲。
德拉科轻声一笑，没有说话。
圣诞节当晚，即便再不情愿，哈利还是穿上了礼服长袍，准时出现在晚宴上，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不远处那个游刃有余的金发背影。
好不容易捱到金斯莱的发言结束，就在哈利开始犯困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把他拉到了角落里。
“我对法律执行司司长说金斯莱要找他。”德拉科恶作剧得逞一样，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处处找哈利麻烦的时候。
哈利不解地看着他。
“他本来一下台就要找你的。”德拉科拽着他往壁炉方向走，“你真笨，波特。”
哈利恍然大悟，和德拉科一起钻进壁炉里：“我们去哪儿？”
“随你，”德拉科理了理自己抹满发胶的头发，嘴角抬了起来，“反正只有我们两个，看你喜欢去哪里过圣诞节，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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